Monday, June 11, 2012

才藝這條路The Journey to Create a Talent

五月底的時候,妹妹的芭蕾教室舉辦了成果發表演出。不過與其說是成果發表,要把這場表演看作是正式的舞蹈節目也一點都不為過。在這個標榜為兒童與青少年進行專業芭蕾教學的教室裡培訓出來的孩童們,七、八歲開始就能展現一流舞者的風範。或許能掌握的技巧有限,但是體態、表情乃至服裝,都具備能達到職業水準的潛力。不用說,十三、四歲的年輕舞者們,更是個個熟稔各種高難度的芭蕾技巧。硬鞋、轉圈、跳躍,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幽雅與自信,對於台下觀眾的感染力讓人很難想像他們只是習舞三到七年的「小孩」!

還在台灣的時候,我沒有想過讓孩子上才藝班這件事。台灣的幼稚園「貼心」地讓家長可以把小孩從七點就送進園裡,六點再接走便行。私立幼稚園所為了要有競爭力,教學內容裡面也五花八門地囊括了英文、美勞、音樂、體適能等等。雖然應該無法從一般課程中讓任何一樣才藝專精,但是那時我覺得既然已經花了大把銀兩的學費,才中、小班的孩子在學時數又頗長,如果到了晚上或者週末還要再另外去上才藝班,那不是連和爸爸媽媽玩的時間都沒有了?當然我也知道有許多父母從孩子還沒上幼稚園起就把一週七天從起床到睡前的時間都排個滿滿,但我默默想說除了在校所學之外,靠著老媽這還算搬的上場面的功夫,邊玩耍邊學習,對於當時才三、四歲的兩個孩子來說,應該還算可行。

到加拿大入學後,一方面學校是三點就放學了,另一方面既然上學是完全公費,那麼好像就可以撥點預算來開始幫他們培養一些興趣和才藝。除了游泳這個在我看來是必要生存技能所以是非學不可的之外,幫兒子安排了在台灣看到堂哥堂姐去學就很想仿效的跆拳道,女兒則參加也是她嚮往已久的舞蹈班。

學期剛開始的頭幾個月,小朋友的英文能力還是相當有限,所以感覺上在這些班級中就是以模仿他人為主。漸漸地,語言能力提升,對於環境也越發熟悉,在不論是學校或才藝班的表現也就自然地更上軌道。原本兒子在跆拳道班只是跟著教練和大夥兒有樣學樣,打起來花拳繡腿的不太成樣兒,但架勢和力道在一段時間之後都大有進步,出拳和踢腿時搭配著「喝啊」的吆喝聲,甚至能散發出一股狠勁,讓一向總是愛耍寶裝可愛的兒子又多了另一番相貌。

而女兒上了將近一年的芭蕾,成果也是相當顯著。在有幸找到的這間相當嚴謹的教室培訓之下,我看著他們這一班5-6歲的初學小女孩,從一群活潑好動的小朋友,到只要老師在場就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且在年終演出的重點戲碼「睡每人第三幕」裡眾多舞藝精湛的哥哥姊姊環伺之下,也展現了「小」將之風,稱職地完成了這次雖是驚鴻一瞥但不失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舞台處女秀。看到原本在家裡總是晃來晃去或者躺在沙發上沒事幹的女兒,現在非常專情於芭蕾,不論是在刷牙、拿書甚至是被我罰站的時候兩隻腳要不就是在站第五位置,要不就是在練腳背,散步時更是轉圈加跳躍的恣意舞動,便覺得我這十個多月來一週兩次大包小包的辛苦接送也算相當值得。

台灣的報章雜誌或是所謂的親子育兒專家們不時會提及台灣的家長把孩子的時間用各種補習班、安親班、才藝班塞個滿滿,讓孩子失去了童年的樂趣還有與家人相處的重要時光,為了讓孩子不要輸在起跑點反而讓本該無憂無慮的童年演變成家長們如何安排小孩schedule來塞課程的規劃大戰。各個文章中也時時以歐美國家的家長如何「放開心胸地讓孩子們自由自在度過童年」等論述來指出台灣(或亞洲)家長實在給孩子加諸太多課程。我在台灣完全沒有讓孩子上才藝班,而到加拿大所接觸到的也僅只是在孩子們上課時會遇到的這一小群家長,但我感覺到的是,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渴望,似乎不分國籍,彼此一般。

這個觀察在女兒的跳舞班是特別明顯。要能培育出可以站上紐約世界青年芭蕾大賽舞台的舞者,這間教室九、十歲以上的小舞者們一週有5至6天要來上課練習,若要參賽則另需外加一對一課程排練獨舞曲目,而倘若真的入選這些國際性比賽,則是必須向學校請假3、5天甚至一週,到西雅圖、洛杉磯或紐約和來自世界各地的佼佼者一較高下。

如果覺得芭蕾的Schedule已經很超載了,別忘了這其中有一大部分的學生還同時學習鋼琴跟小提琴。才藝如此繁重,那學校的課業如何兼顧?不要緊,這些人其中也有一部份還請了家教來督促學習功課。

我一直覺得我在這裡幫孩子們安排的時間表已經很充足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我只有一個人而且又沒有車,但是和這些家庭一比,我們家兩兄妹相形之下簡直就是成天在山裡面遊玩的野孩子。再怎麼覺得「他們這樣的學習已經很好了」、「不要刻意去和別人比較」,還是不免感到頗大的競爭壓力,會想想是不是也要讓他們再學個樂器或再參加一個體育項目。

其實只要是做父母的,誰不希望孩子能出類拔萃?孩子是否能消化滿滿的行程表,我認為有一大部分要看家長是如何陪同他們走完全程。我在舞蹈教室看到的女孩們中,有謙賓有禮,和家長互動氣氛融洽的,也有那些令我暗自搖頭的。一位兩個女兒都在學芭蕾的媽媽曾對我說:「你的孩子週末下午要花兩個小時看電視還是去逛街?來這裡學習比較好吧!」只要能把孩子培養成愛學習、自動自發,對於學校與才藝都能樂在其中(而且父母又能負擔這些所費不貲的學費),那又有何不可?我對著開始跟我提說想要學小提琴的女兒說:「如果你讓我覺得你會有責任感地把樂器學好,那我當然會讓你學。」

我認為課外才藝對於豐富孩子的人生是有著相當助益的。雖然要投入非常多的時間與金錢,還需要極大的耐心與毅力,但是只要一家人都對這樣的學習有共識,且孩子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學好,就值得投入。不必和別人比較誰學的多,把自己喜愛的才藝練的專精、練的嚇嚇叫,那就太棒了。往後要督促孩子練舞、練琴、寫功課的日子恐怕是免不了,母子/母女間為了這些反覆練習而會產生的壓力也是指日可待。如何讓孩子自己吶喊出「我要成為一個愛學才藝、負責任的認真兒童」,想必就是我接下來的最大挑戰和功課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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